29.凤寿~(1/2)

平阳公主此话一出，全场死寂。

虽都是闭着嘴，可也不是一般无二的。前排的几家夫人姑娘，大多是微收下颌，眼珠子却滴溜溜地四下打量着，看热闹的心思溢于言表。后头的人家底气没那么足，但也是问心无愧地垂首静候，再大的罪过，也与自家无关。

清风乱入这一亭子浓香脂粉，众人都是裙裾微动，唯有一个小丫头心理素质不过关，发钗抖得筛糠一般。

平阳公主眼风一扫，笑声轻快，话却说得毫不客气：“薛氏在宫里招风惹雨，我说怎么总没个消停，感情是娘家带出来的老毛病了。薛夫人，你以为呢？”

薛夫人犹豫再三，心知是含混不过去了，连忙胳膊一伸，整个人高高坐起，又深深屈身匐在地上，恭敬至极道：“长公主赎罪！小女年幼无知，冒犯公主天颜，还请您看在、看在我家老爷为国兢业多年的份上，饶恕小女无心之言罢！”

“兢业？薛侯爷若是为国为民、坦荡无私，那大汉可就没有一个私心之人了。”平阳公主伸手拈了个葡萄，玉指丹寇地剥下果皮，新鲜的果肉莹润饱满，一丝汁水也不曾滴落。

她道，“豢马苑年初上报两万匹骏马，短短两个月功夫，竟病死了一千匹。临到朝廷用兵了，薛大人才姗姗上奏，说是得了马疫。这就奇了，方圆十几个郡，偏生就是这天子脚下生了瘟疫，这是什么道理？”

薛夫人额头冷汗直冒，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明白，却是她身边的小姑娘梗着脖子道：“长公主在上，这差事我爹爹只是代理，那之前可是……”

薛颜还没说完，脸上竟猛挨了一巴掌：“还不闭嘴！”

打她的人竟是一向最为溺爱的娘亲，小姑娘眼泪哗地就下来了，哭喊着“娘亲、娘亲……”，捂着脸蛋，很是委屈无状的样子。

薛夫人忍住心里的不舍，狠下心斥骂：“在长公主面前动手，实是你这孽障太失了分寸！还不给我滚出庭院去！”

平阳公主将手里的葡萄喂给左侧的冉恬，不动声色地看着薛夫人遣走了女儿。一边冉玖摸了帕子递来，轻声念了一句：“您消消气。”

长公主看她一眼：“傻孩子，人家这是把火把子往你家榻上扔呢，就你还帮着。”

这时候周围一圈终于有人别出了苗头，抓住时机捅破了薛家的老底：“是呀，别说长公主心疼，连我也听不下去呢。冉小将军牵头兴建了这豢马苑，区区半年，忙前忙后地给朝廷添了两万匹战马。有的大人既然公务繁忙，又何必上赶着去讨这差事？横插一脚不说，还闹出了这等丑事，险些误了朝廷的大事！”

“可不是嘛，如今朝里统共那么几件最难的事儿，又赶上南边水灾，桩桩件件压在冉大人的身上。只不知这等肱骨栋梁，怎的还有人忍心为难？”

“是啊……”、“冉大人真是社稷之臣呐”、“吃力不讨好”、“我家老爷时常仰赞……”一类的言辞烈火烹油地浇上来。薛夫人面上过了那阵涨红，已然显出了青白之色。

众人都道长公主是时候发话了，谁料她话锋一转，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来：“今日难得热闹，我倒有几分琴意了。”

她四下一望，笑问一句，“柳大姑娘可来了？”

角落一直沉默的柳夫人直立身子，端恭回话：“劳公主抬爱，家女这会儿不好出门，针线活计还差了半截儿呢。小女不才，因着不能来为您祝寿，特做了一只香枕，已呈给府里内司了。”

平阳公主一副过来人的了然状，和和气气道：“待嫁娘嘛，本公主省得。”见柳夫人端坐下去，她瞥了一眼啃桃的小姑娘，“得了，凑活着来吧，就你了。”

冉玖一手的桃汁，闻言抬头，张嘴一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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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家长女要抚琴，长公主搬出了她最为心爱的七弦琴，供小姑娘抚奏。

这尾琴意义非同一般，长公主先后嫁于两位彻侯。第一任丈夫平阳侯一表人才，彼时二人伉俪情深，传为佳话，岂料天不假年，平阳侯英年病逝，徒留下公主与一个孩儿。

几年后，长公主再嫁汝阴侯，这一回却是怨偶天成。成亲不过一年，长公主就搬回了自己的公主府，与汝阴侯一年得见几个照面，连封号也不改，仍是“平阳”，引发猜测无数。

冉玖选了一支欢快的曲子来弹，指法平平，好在曲子应景，也不算落了笑话。

听闻平阳侯初次见长公主仪容，可谓是一见倾心，辗转托了几手为佳人送去古琴一方。两人大约也是定情于此。

今日是公主寿宴，冉家却明里暗里出尽风头，冉玖心里明白，这些都不是紧要的。妇人在此议论，说的也不过是朝上的既成事实而已。她担心的却是另一点——公主为何叫自己当众献艺？

一曲弹罢，台下毫无反应。

冉玖有点莫名尴尬，想来是这曲子波澜无长，贵夫人们心思各异，压根没人关注这边。眼看着就要冷场，冉玖正琢磨着厚着脸皮再来一个，就听一道箫声悠悠而来，半个转神的功夫已扬声而上，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冉玖不由讪讪，我弹琴你们都跟画外音似的，人家吹了三声箫，怎么就这么引人入胜了？

心里腹诽着，却也不曾否认这箫声曲艺精湛，音色更是上佳。来人吹的是一首耳熟能详的喜乐，难的是以箫音的低沉，却生生靠着起承转合的华丽技巧，带出了鸟鸣的婉转欢腾来。

琴声起，甘为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