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收拾铺面(1/1)

陆得祥的一个主意，引来依格对西药房的上心，并由此盘下铺面经营。这一条路，只因对职业的坚守。/p

入夜，陆得祥躺下，寻思着院里的动静，怎么合眼，都入不了睡的深沉。白天的经过，一些事总在眼皮底下晃悠。这样的镜像，近了，又远；走了，又回来。反反复复地折磨，说不上的是喜，还是忧。心底的起意品来咂去，像捡了一块儿糖果，吃了怕发生意外，丢了又觉得可惜。/p

早间，陆得祥随沈小姐和依格出门不久，朱子韬就从镇上找来几个裱糊匠，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把东小院拾掇的喜气洋洋。/p

暮色微起，沈牧融回来到东小院绕了一圈，瞅着粉刷过的房间，窗纸又糊了新的，素净淡雅，庭院干干净净。回过头对依格说：“如果急，今晚就可以搬过来住。”/p

依格说：“不急，过一两天吧。房子闲的久了，总该好好通通风，这样住的舒畅些。”/p

陆得祥跟在后面，随意一走，小院的温暖，尚觉早先有关院落的生硬或什么的说法也许就是一个有意或无意间说下的传闻，时间又过了这么久，什么样的感觉，也会随着记忆慢慢地淡化或消失。/p

朱子韬忙乎了一天。这样的效果，说的严谨些，朱先生是动了脑筋的。事后，吴婕说，仅窗花纸图案色调的选择，镇间宅里就跑了三四个来回。朱先生的智慧，服务于沈家，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伸不开腿脚的。/p

今晚，吴婕的菜烧的很清淡。小米粥的金黄，盛到碗里稍倾，落下薄薄的一层油皮润泽无比。一入口，绵甜极了。若不是依格在，确有心思多喝上一碗。人的正经，有时真的没有必要，过后一想，累。/p

夜，渐渐深了。觉得有些闷，也许该下雨了。山沟里的气候常常说不准，一边晴，一边雨，如阴阳两色，无常润土。/p

从院子角落传来蛐蛐的鸣叫声，这种和乐极易把人带回到童年的记忆。/p

每年的八九月间，从立秋的那一天午夜开始，听到田野里传来蛐蛐的第一声鸣叫，蛐蛐就会在孩子们的陶罐里出现，一直走过白露之后。/p

这一时期，蛐蛐在田野的丛草中和孩子们的陶罐里会显得特别欢快，不停地低吟浅唱，有时这一吟唱会无原则出现在城里庭深的四合院里。/p

蛐蛐，官名蟋蟀，边城人俗称秋蛉儿。每年一到立秋前后，孩子甚至一些成年人都喜欢捉上那么几只或十几只蛐蛐，把玩儿一阵子，在戏耍和梦境中传递着蛐蛐的张扬和吟唱走过散淡的秋天。/p

蛐蛐，把玩儿的雅兴。国人最早见于唐，走过宋，继而盛于晚清。玩儿蛐蛐成为帝王的贡品，独显山东的宁阳，这是一个享有“天下第一虫”的地方。/p

边城的“虫”望尘莫及。生性温和，不善打斗，少些因领地的一时得失而拼斗的习性。属于那种上不了席面的也叫“虫”。中庸的“虫”，既不纳贡，也缺乏京城官宦子弟主流借“虫”的豪赌，仅仅是玩养，是对浮躁秋季童趣心情的缓释。边城的人常常这样自语。/p

小的时候，陆得祥也喜欢玩儿养蛐蛐，找一个陶罐，捉几只蛐蛐，置于背阴处，晨赏晚习。调皮时，还把多余的放逐于庭院深处的角落。推窗入夜，在秋的雨后，传来蛐蛐的欢快，让童稚的心灵重回田野肆逐，秋天的放任得到最大的满足。/p

记得有一次，不知是谁把蛐罐带进了学堂。上课时，蛐蛐跑了出来，先生大为恼怒，训斥玩物丧志。玩养，戏蛐要有一个度。过了度，就像贪杯的人，醉是无疑的了。/p

那时，陆得祥不善其意。先生说，人如此，国如是。若天底下的人都在玩养，或借玩养还生出些诸多事来，把一个好端端的民族玩养历练的如同蛐蛐斗性十足，国之模样便见微知着了。/p

还好，国人的玩养雅趣，仅仅是一时起兴，随着秋的露水凝重和阳光渐短，“虫”的回归自然带着人的玩兴一同谢幕走向深秋。/p

早上醒来，脑子觉得木木的，有点沉，少些清格。若不是吴婕过来敲门，这一觉不知要睡到何时才起。一想，都是夜半时分起来小解惹的事。也是，从来不曾有过的起夜习惯，仅此一次，怎么就那么巧。解个手，又是寅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如厕和依格撞了个满怀。见了光不说，依格也是，出来穿的那么薄，幸好，夜的朦胧，尴尬之事算是掩过去了。急急回到屋，心跳不安。摸黑寻灯，找了半天，也没有见亮，索性就那么黑着，怀着忐忑之心困到黎明时分才迷迷糊糊地着了。/p

吴婕说：“沈小姐和依格早早地出去了。见你困觉，让我告诉你，到镇上雇辆马车，明儿一早进趟城。”/p

陆得祥说：“进城送货的车多了，找个熟人说说，顺便搭个脚儿就行。”/p

吴婕说：“你还是依小姐说下的去办。别为了省那几个钱，小姐也是有面子的人。这不还有依格小姐吗？说不定也是一大家闺秀。”/p

说得也是，陆得祥颔首称道。怎么把依格小姐忘了呢。昨夜的事，再一面对，真不知咋个解脱。也许，装一装，厚个脸，也就混过去了。两个人的事，又没有第三只眼睛瞧见，只要不介意，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大大方方，一笑而过。世上的事，没有哪一个喜欢往自己的脸上抹黑的，除非另有图谋。男女之事大多持清白一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