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庶子~(2/2)

冉安曾说：“小舅这般，岂不是得罪了天下人？”

春风很暖，人心却冷。

江城活的很难，有的人不明白，但冉敬礼知。于是他一手提拔了这个内弟，尽管知道江城满腔具是恨意，多年来仍是亦兄亦父，亦师亦友。可随着江城越走越远，两人道不同，终有了这许多的分歧，不可避免。

冉玖深吸一口气，抬手轻扣门扉，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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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敬礼病愈后，应诏赴朝，谁知归来时面色较之出门前，反而更添凝重。

似乎就是等着三公齐聚，太仓令江城当朝提出，愿以一人之身，对辩群臣，论述盐铁专营之利弊得失。古往今来，历来有廷辩的传统，群臣反应不一，有人拒绝，有人愤而响应，有人保持沉默。

天子则当朝允准，十日后，大廷议开朝辩论。

日子数着过去了两个指头，冉玖看着剩下的八个指头。想想头风发作多日的江媗，以及连日汤药不断的冉敬礼，托李管事向公主府递了话，道明日拜访。谁知长公主的马车跟着就回来了，言道是晚间有海棠宴，不如早去。

冉玖连包袱都没收拾，去主院与江媗说了一声，就出了门。

一路骏马香车地过去，长安城的卫兵一见是公主府的马车，立即蛮横地哄退了排队进城的百姓，让出整条通道来。冉玖小小的一个，歪坐在宽敞冽香的车垫上，看着车外有人怯怯地抬眼望过来，结果被一旁的士兵一巴掌拍在头上，好像还斥骂了一句。

两世为人，竟然有幸充了一回天家恩遇，冉玖笑了一声。她抱着膝盖，把脸埋进了身体里，觉得身上凉津津的。

“长姐！你可来了，我盼了许久了！”

一下车，远远的就见一只小黄雀扑了过来，鹅黄的轻纱翻飞，少女容色天成，巧笑嫣然。冉玖见她鬓间的花钿都是薄如蝉翼的海棠花瓣，笑盈盈地给她牵着，心情也明媚了几分。

“怎么，海棠宴已开了么。我来迟了，岂不扫了大家的兴致？”

冉恬一步三跳地拉着她，回眸笑闹着：“什么海棠宴呀，不过是长公主随口诌的由头罢了。她老人家呀，日日就盼着阿姊你来呢，这不，一扭头就吩咐小厨房做了好些糕点呢！”

冉玖跟着她走着，看着冉恬在这公主府中，俨然半个主人般。一路分花拂柳地过去，遇上女官婢子无数，个个对着她甚是有礼。而观她的神色，也是在冉家所没有的神气。

冉玖面上笑容更柔了几分，跟着妹妹走了足有小一刻钟，过了七八道回廊，这才到了长公主的寝殿。两人在殿前脱下绣鞋，只着锦袜入内。

宣室殿为天子寝宫前殿，冉玖莫名其妙去了一回，只觉得沉闷压抑的厉害。而平阳公主的寝殿与宣室不同，少用青玄等暗沉色，更偏橘红金瑞。四面都开有大窗，暖风徐送，满眼都是纱幔纷飞，影影幢幢，看什么都蒙着一层雾红的纱。

这时冉恬抿嘴一笑，加快两步，绣鞋纱裙轻舞，一个漂亮的旋身就躲到了纱幔后。身子虽瞧不见了，笑声却如清铃传来。冉玖会意，两把捋起袖子，两手成爪，踮着脚尖绕到柱子后头去摸她。

平阳公主自内殿而来，闻见女孩们的笑闹声，在屏风后静静看了许久。

晚上用膳时，冉恬一向的娇笑嘴甜，逗得长公主前仰后合，两人倒真如母女一般融洽和乐。

平阳公主搂着冉恬好一阵的说笑，姿态随意，鬓发轻挽，扭头见冉玖只进了一碗粥，抬笑问道：“可是糕饼不合口味？”

冉玖回神，放下手里捏着的玉筷，乖巧摇头：“怎会，您这儿的云片糕最可口了。恬儿回家也时常捎着。”

平阳公主遂伸手，亲自将那碟子白如积雪的糕点端到她手边，看她又拈了一块才道：“玖儿，你觉着，襄儿如何？”

冉玖夹着糕点，怔怔看过来，眼里有一瞬的恍惚：“您说平阳侯？”

见长公主眼睛一瞪，她忙道，“瞧我这笨嘴，天底下还有谁家的儿郎，堪配得这般英武的名讳？长公主殿下的独子，那必然是举世无双的人才！假以时日，侯爷定能建伟功、立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