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赤兔(2/3)

他要带我出去？

守门的两个士兵看到是萧尧，似乎也不意外，恭敬的行了一礼，遂从里头牵出来一匹高大威武的黑马，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盈,一看就是好马，身经百战，一身凛冽，一如萧尧这个人。

那匹黑色的汗血宝马奔到我们面前，长嘶一声停住四蹄，尾巴甩动间，一颗大头已经来不及的往萧尧身上蹭过来，亲热之极的模样。极是通人性，萧尧接过士兵手中的辔绳，缰绳，也禁不住抚摸了一下它的鬃毛。

我巴巴的看着在他大手的抚摸下，马头一脸温顺的模样，几乎羡慕得不行。

曾几何时，我也有一匹世间难得的宝马。是一匹全身火炭红,没有半根杂毛的赤兔马,除了脑门的一块白色“月芽”状.据说只要骑乘之人往　这里拍一下,它就会像飞起来一样奔跑，是以“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的良驹，

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红”。然而贺淼却直嚷嚷，说不好听，不仅不霸气，而且还像青楼里的头牌姑娘，真真对不起“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之名。我那时在墨城也算是和贺淼臭味相投，经常结伴一起偷偷逛青楼，似乎也知道里头有那么位姑娘也叫小红。

于是我立马改了口，叫红宝儿。

红宝儿是阿爹在我十岁生辰时送我的礼物，陪伴着我好几年的年少时光。彼时，我还年纪小，个儿不够高，却异常执拗的想要驯服它。

马儿呀马儿，我一定要驯服你，因为我比你更倔强。

红宝儿真真是一匹烈马，常常把我从马背上颠簸下来，摔得我浑身都青青紫紫的。

因为我每每大惊之下，常常慌不折乱的喜欢扯住马背上的鬃毛，不让自己掉下去。然而，可想而知的是，我愈扯，它愈癫狂――

某天实在跌得狠了，我一气之下，把它背上原本飘逸顺滑的鬃毛给剃了个干净。

第二天一早，被我下了药的红宝儿才幽幽醒转，醒来时，整个马头看起来光滑油亮，丑萌丑萌的。

就这样，红宝儿没了它原本高傲的本钱，被我轻松驯服了，不过我想它内心的独白一定是怕它再不屈服，我指不定下次剃的就不是鬃毛这么简单了。

后来，贺淼来我家看到没有鬃毛的红宝儿，很是惊讶，好奇不已地不断问我是怎么让它屈服的。

我讨了个巧，转了个弯回他：自然是屈服在我高大威武的身躯下。

贺淼满嘴啧啧的语气词，脸上写满了不信，说：应该是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吧。

我：……

后来，不知道府里哪个嘴碎的小蹄子告诉了他真相。导致好长一段时间里，他一见到我就用鄙视的眼神看我：你这德行，啧啧，就这样了。

后来的日子，我御马的能力日渐精湛，甚至超过了我对学武的热爱，常常趁阿爹和施汶姑姑不注意就偷偷牵着红宝儿出门。那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骑着它和贺淼一起清晨里去林间打小兔子，夕阳下在野地里赛跑。

思绪似乎又飘忽回到了记忆深处，黑瓦白墙下，只见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昔日里充满欢快的庭院里，却异常的形色匆匆，所有人都在抓紧收拾要带走的细软。

红宝儿在我们走的那天，眼神很是哀怨，似乎听得懂人话，预料到我们就要走了，一直用它光滑油亮的脑袋蹭我的手臂，表达它的挽留。

我很是不舍，揪着它脑袋后面短短的鬃毛恳求阿爹带上它一起上路。它的鬃毛自从被我剃了之后，又长出来了，只是比正常的马要短上一些，估计是长不长了。

奇怪的是，我这么坚持，也没能让阿爹顺着我，说是红宝儿留下来有用处，到新地方再送我一匹。

我不依，说：我就要我的红宝儿，它不走，我也不走。

阿爹一反常态的黑了脸，把双手背在身后，微微蹙着眉头，第一次对我露出发怒的眼色，说：白云，莫再闹，听话。

我那时尚且还不知道为什么阿爹要对我发火，只是知道他这次外出回来时面色极差，一连阴郁了好几天，整个院里的人也都跟着神色惶恐，我也知道阿爹心情不好，一直不敢惹事生非，故而虽委屈而又不甘，却也只得闷闷的答应了。

走之后，我不知道红宝儿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被阿爹作什么用处，总之，怕是再难见到了。

想到此，竟有些伤感，我垂了目，静静的移开了视线。

这时候，马厩里突然响起一阵骚动，伴随着声嘶力竭的一声长吼，其他马匹也都躁动了，竟也都蠢蠢欲动。管马的士兵在里头骂骂咧咧，隐约还听见了鞭影挥过的呼啸声。

“怎么回事？”萧尧问。

“启禀大将军，是俞少将上月初私自出了营在郊外里猎回来一匹绝好的赤兔马。看形貌，依属下多年饲马的经验，一眼便看出来该马是有主的，并且不是一般人家养得起的，故而便劝告俞少将把马送出营外，可……俞少将说‘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好马难得，扔了怪可惜。而况，此马数日里在林里游荡，估计是主人家已死，已然成了一匹野马，养养些日子就好了。然而……谁知道带回来饲养近一个月了，此马性子极烈，野性依旧不改，时不时发狂的想要跨出马厩。并且…并且还…”那士兵似乎有些迟疑。

“嗯？”萧尧牵了牵鼻音，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还…